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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裕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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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裕王

30.

這不是兩人第一次擁抱, 再親密的姿勢,也不是沒有過,甚至不知道有多少次, 一夜睡醒, 她都是從沈讓的懷裏醒來。

可是這一次,姜毓寧莫名感覺有些不自在。

不知是不是被抱得太緊的緣故, 她貼在沈讓的胸口,感受著他的心跳竟然覺得有些呼吸加快。

“哥哥……”她掙紮了一下。

沈讓手臂松開了些, 低頭問她,“是不是我弄疼你了?”

姜毓寧輕輕搖頭,“沒有。”

她一向是遲鈍的, 可是在所有和沈讓有關的事情上,她都很敏銳。

她伸手去摟沈讓的脖子,仰臉看著他, 認真問道:“哥哥, 你到底怎麽了?你是不是不高興?”

沈讓一手扶著她的後腰, 另一只手輕輕撥開她鬢邊垂下的流蘇,先是搖了搖頭, 示意自己沒事,然後才問:“剛才在樓下碰見了誰?”

姜毓寧微微睜大了眼, “哥哥你看見了嗎?”

沈讓佯裝沒看清, 沈吟道:“看著有些眼熟,你認識他?”

姜毓寧說:“是卓家的表哥,他看見我,就過來和我說話。”

雖然剛才卓霖的態度讓她有些不舒服, 但是她也不願說別人的壞話,只是臉頰看上去有些氣鼓鼓的。

沈讓低頭看她的表情, 不怎麽高興的樣子,他微微挑了下眉,問:“怎麽,他惹你不開心了?”

姜毓寧搖搖頭,“也沒有,反正……”

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卓霖看向自己的眼神,支支吾吾半天,說:“只是他一直看我,我不喜歡。”

沈讓就知道,單純如她,根本還不懂什麽男女之事。

他心中嘆息,轉而卻又想到了竹葉的那封信,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。

竹葉性子一向穩重,信中所言絕不會是空穴來風,信中說寧寧在安遠伯府的馬球會上盯著卓霖看了許久,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又說寧寧近來情緒不對,時常自己一個人待著待著就笑了。

照她所說,這分明是少女春心初動的模樣。

可是他眼下看著眼前的小姑娘,眼底幾乎就將天真兩個字直白寫出來了,哪有一點開了竅的樣子。

沈讓直覺是哪裏出了錯,有心回去把竹葉的信再翻出來看一遍,但當日沖動之下,那信已被毀成了碎片,註定是看不成了。

姜毓寧見沈讓盯著自己發呆,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臉頰,“哥哥盯著我做什麽?是我臉上有什麽臟東西嗎?”

沈讓將她完全松開,兩人面對面相對,他伸出長指,在姜毓寧白嫩的耳垂上輕掐了一下,道:“什麽都沒有,很漂亮。”

姜毓寧覺得沈讓今天實在是很奇怪,先是莫明其妙地抱她那麽緊,現在又說這麽好聽的話,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。

她有些不好意思,趁著臉紅之前,擡手遮掩地撩了一下頭發,偏頭不再看她,轉頭去看外面的街道。

只可惜兩人身高有很大一截差距,姜毓寧嬌嬌小小,挨在沈讓身邊,踮腳才過他的肩膀。沈讓這會兒居高臨下,垂眸將她的小表情盡收眼底。

那耳廓緋紅的模樣,竟還真有幾分小女兒的嬌羞情態。

到底還是長大了,沈讓心想,他不該再把她當成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。

就算她真的什麽都不懂,他也應該細細教她,就像當年手把手教她寫字那樣,教給她男女之間的那些事。

在寧寧的面前,他占盡天時地利人和,若是這樣,還能叫旁人捷足先登,他才是枉活了這些年。

這樣想著,他無聲勾了勾唇,對姜毓寧說:“在這站著熱不熱,走吧,咱們進去說話,我教人給你預備了許多你愛吃的糕點。”

姜毓寧一聽就垮了臉,“哥哥怎麽不早說?”

沈讓看她小臉皺成包子似的,忍俊不禁道:“怎麽,我說晚了嗎?”

姜毓寧嗯嗯點頭,“我剛吃過午飯,有些撐,哪裏還吃的進去糕點。”

沈讓牽著她的手一起到裏面坐下,“你現在又不回去,等餓了再吃也不遲。”

姜毓寧問:“那哥哥呢?哥哥下午有事嗎?”

自然是有事的,可是看著姜毓寧的眼睛,他竟有些不忍拒絕。

他這一沈默,姜毓寧便也明白了,她雖然有些失落,但還是十分懂事的說:“還是正事比較重要,我有竹葉陪我,哥哥不用擔心。”

她越是這麽說,沈讓越是心軟,他想了想,道:“那你乖乖在這等著哥哥,晚膳之前,我會回來,到時候陪你一道用晚上。”

姜毓寧有些為難,“可是大哥說,我要在晚膳之前回去。”

“哥哥自會去同他說。”沈讓說完,又覺得有些奇怪,問,“今日又不是休沐日,他怎麽會有時間帶你出來?”

姜毓寧搖了搖頭,“大哥說,帶我去普陀寺看戲,中午吃飯的時候,又說想讓他的兩個同窗好友見一見我。”

“同窗好友?”

沈讓一下子就明白了姜賀今的盤算,他心底冷嗤,面上卻什麽都看不出來,只又囑咐了姜毓寧兩句,然後道:“上午在戲場逛了那麽久,肯定累了,這會兒去屋子裏好好睡一覺吧。”

他這麽一說,姜毓寧原本不困,這會兒忽然打起哈欠來,她點點頭,聽話地起身去睡午覺。

沈讓看她睡著之後才離開房間,整個三樓都靜悄悄的,竹葉和樊肅等人都守在樓梯口,不敢上前打擾。

沈讓原本有話想問竹葉,但到底還是沒問出口,只憑卓霖今日看向寧寧的眼神,無論寧寧對卓霖是喜歡還是厭惡,他都不會輕易放過他。

最後,他只例行吩咐了幾句,便帶著樊際離開了如意樓。

今日是太子二子滿月,建昭帝特意在東宮設宴,為小皇孫慶賀。

因為是家宴,沒有臣子,皆是自家親眷,沈讓來的不算早,到的時候已經早就過了用午膳的時候。卻沒想到,建昭帝和太子都還沒來,其餘的賓客倒是來的全,舉辦宴會的臨江殿幾乎已經坐滿了。

“三哥來了。”七皇子沈訣今年只有十四歲,一刻都閑不住的性子,沒等太監通傳,就看見了沈讓。

他這一句,竟將整個大殿的氣氛都叫停了,所有人都停住手邊的動作,看向緩步走進大殿的沈讓。

原本只是個賓客的沈讓,此時此刻竟像個主角似的,他神色坦然而淡定,只當沒看見眾人的打量,走到沈訣身邊,擡手摸了摸他的頭。

“三哥,許久未見你了?我前兩天新做了兩身騎裝,三哥什麽時候再去打獵,這次也帶我一起吧。”

沈訣是建昭帝的幼子,在眾皇子中一向都很得寵,但是因為年紀太小,前面的幾個皇子都不怎麽搭理他。有一年春獵,沈訣親眼看見沈讓獵了一頭兩人高的野熊,從此便對這位三哥十分拜服,一看見他,就要纏著問他什麽時候帶自己一起去打獵。

雖然沈讓和這些親兄弟都沒什麽來往,但對著和姜毓寧年紀相仿的沈訣,他便多了兩分耐心,道:“等立秋之後。”

“好!”沈訣很高興,“到時候三哥一定帶著我,父皇說我太小,根本不讓我出去。”

沈讓點點頭,沒再多說。

這時,五皇子沈謙和六皇子沈諒並肩走過來,“三哥。”

沈讓淡淡地嗯了一聲。

沈謙看著旁邊一臉興奮的沈訣,道:“方才咱們這麽多人在這,小七根本不搭理咱們,眼下三哥來了,他立刻話多起來了,還是三哥有本事。”

沈諒的母妃在後宮依附朱貴妃為生,在前朝,沈諒也是沈謙的跟班,聽他這麽說,立刻應和道:“是啊是啊,難怪父皇愛重三哥。”

沒見過這麽不會說話的,專撿別人不愛聽的說,沈謙狠狠瞪了沈諒一眼,示意他趕緊閉嘴。

看他們兄弟兩個你來我往,沈讓冷嗤一聲,“多謝六弟誇獎。”

然後,便徑直從二人中間穿過,坐到自己的位置上。

他的位置在右邊第二個,為首的是裕王,沈議。

沈議是建昭帝的嫡長子,元後李氏的獨子,但是因為李氏不得建昭帝寵愛,連帶著沈議這個嫡長子也不得聖心,當年冊立太子之時,也曾有臣子想要擁護沈議,但是被建昭帝以他身體不好的原因直接掠過,立了二皇子沈誠。

那之後,沈議大病一場,險些過去。

後來,他雖然被救了回來,也很少出門露面。

在沈讓的記憶裏,他和這位大哥見過的次數,只怕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,此時見他竟然來赴太子兒子的滿月宴,微微挑了下眉,主動道:“大哥。”

沈議轉過身,朝他微微點了下頭,“三弟。”

說完這兩個字,就爆發了一陣激烈的咳嗽,咳嗽完,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沒有一點血色。

所有人都忍不住望過來,沈讓也蹙了下眉,問:“大哥沒事吧?”

沈議喝了小半杯的溫水才平靜下來,他苦笑道:“老毛病了,我這身子……唉,讓三弟見笑了。”

見他說一句話都很艱難似的,沈讓便沒再說什麽,自己斟了杯酒,自飲自酌。

這期間,殿中沒有一個人敢來向他搭話,一是礙於他身邊的沈議,二也是因為,他身上始終著生人勿進的氣場。

過了一會兒,殿外傳來太監一聲一聲的通傳,“皇上駕到——”

“太子駕到——”

殿內眾人一齊起身行禮,在眾人的叩拜聲中,建昭帝被簇擁著坐到了高臺的主位上,太子今日是主角,沒有坐在臺下,建昭帝命人在自己手邊,給他擺了一張桌子。

“今日是家宴,都是自家人,不必如此多禮。”建昭帝端起一杯酒,“也是借著小皇孫滿月的機會,一家人多見見面。”

他說完,自己先飲了一杯,太子跟著飲下,然後其他人才紛紛舉杯。

沈讓想到一會兒還要回去見姜毓寧,怕口中酒味太重讓她不喜,便只淺淺抿了一下,並在坐下後,吩咐身後的試菜太監將他的酒換成白水。

不想就這樣一個小的動作,高位上的建昭帝竟然看見了,他撂下筷子,點名道:“元誨,可是今日的飯菜不合胃口?”

沈讓微不可察蹙了下眉,起身道:“回父皇,並沒有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建昭帝微笑著,擺足了慈父的樣子,道,“多日不見,朕到看著你有些清減了,可是淮王府住得不舒心?”

“來人,在朕的身側加一席。”他看著沈讓,吩咐道,“元誨,來朕的身邊坐。”

這麽多年,建昭帝一向是最重視太子的,平日的宴會,都只會讓太子坐在自己身邊。這樣當著許多人面的關切之語,就算是最小的兒子都沒有得到過。

此時,卻給了淮王。

其中眾人驚詫之餘,不由得開始重新思量皇帝的意思。

誰都看得出,皇上對太子屢屢失望,如今的太子早已是空殼子一具,但是下一位太子的人選,卻是尚未落下。

除了淮王,爭先多年的五皇子、出身嫡長的裕王都不是沒有機會。

可是皇上先是莫名其妙地在東宮設宴,又當眾表現出對淮王的寵愛,莫非,是心裏已經有了決斷?

在座之人沒有傻的,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揣測上意,原本十分熱鬧的大殿竟然就這麽安靜下來。

太子握著酒杯的手都在打顫,建昭帝這一句話,幾乎是明晃晃的在說,他對自己這個太子不滿,掀翻了他最後一點體面。

沈讓。他看向仍舊立在那裏的沈讓,只覺得自己這些年實在小瞧了這個弟弟。

和他抱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沈謙,他在聽見建昭帝的話後,險些直接打翻了桌上的杯子。坐在他旁邊的沈諒連忙拉了拉他的袖口,低聲示意他冷靜,“只是坐到臺上而已,不能代表什麽,五哥你別失態。”

沈謙深吸一口氣,忍了又忍,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,“沈讓,他等著。”

至於沈讓自己,他聽到這話,像是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似的,十分淡定地答應道:“是,兒臣恭敬不如從命。”

幾個侍奉的太監早在建昭帝下令後,便手腳麻利地搬來了桌椅,並重新換上一桌席面,將沈讓請了上去。

而建昭帝說完這話,仿佛也不知自己方才在平靜的水面上扔下了多大的石頭,他微微一笑,道:“開席吧。”

他這樣說,旁人也只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似的,吃菜的吃菜,敬酒的敬酒。

太子也勉強打起精神,和賓客應酬起來。

酒過三巡,建昭帝擱下筷子,對著眾人道:“朕有些乏了,大家自便,朕先退席了。”

然後,他看向沈讓,“元誨,你扶朕回太極殿吧。”

太子的眼神立刻像刀子一樣射向沈讓。

沈讓看他警惕的樣子,不免有些好笑,穩坐東宮的時候不知珍惜,如今大勢已去,卻偏要維持這可憐的顏面。

他輕哂一聲,拒絕道:“父皇,兒臣稍後還有軍務在身,只怕不能伺候父皇,還是讓太子盡心吧。”

見他如此識時務,太子勉強滿意了些。

建昭帝有些遺憾,但也沒說什麽,順勢扶住太子的手,“那太子送朕吧,這裏交給你弟弟。”

“是。”

太子扶建昭帝退席,高臺上便只剩一個沈讓,居於眾人之上。

這其實很不合規矩,但兩杯酒過後,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出問題。

最後還是沈謙按捺不住,站起來道:“三哥,大哥還坐在這,你居於他的上首,恐怕不合規矩啊。”

沈讓挑了挑眉,“是嗎?”

他的視線在沈謙身上逡巡一圈,淡淡道:“那要多謝五弟提醒了。”

他起身走下高臺,停在一直沈默著的沈議跟前,“大哥,我軍中還有事,告退了。”

說完,也沒再和旁的人再說,徑直走出了臨江殿。

沈謙沒想到沈讓竟然直接掠過自己,他雖然年紀比沈讓小,可是這些年和太子鬥下來,也是積攢了不少人脈和經驗的。

就連太子都不敢小瞧了他,老三區區一個王爺,又憑什麽不將他放在眼裏。

怒意裹挾著,沈謙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炸開,他使勁攥了一下拳頭,“我們也走。”

“是,五哥,等等我。”沈諒見他起身,連忙跟著一起離開。

坐在最前面的沈議轉身看向門外,看著沈謙憤怒遠去的背影,捂著唇角,輕聲咳嗽了兩下。

身後的小太監立刻上前問道:“殿下,您沒事吧?”

沈議擺擺手,溫和道:“我沒事。”

他能有什麽事,該有事的,是他那個三弟才對。

-

回如意樓的路上,沈讓吩咐人去成衣店現買了件衣裳,他身上沾染了熏香和酒氣,實在難聞的厲害,若是讓寧寧聞到,只怕會嫌棄他。

可他沒想到,姜毓寧的嗅覺竟然如此敏銳,他已經換了衣裳,她還是第一時間就聞到了味道,“哥哥,你是去哪了啊?身上的味道好奇怪。”

沈讓道:“去了一個宴會,吃了些酒,是不是嗆到你了?”

姜毓寧搖搖頭,想說沒什麽,轉而又莫名想起自己先前參加的宴會,很多公子,也有很多姑娘。

她沒有回答,而是問:“哥哥以前不是說,最不喜歡應酬了嗎?”

沈讓點點她的額頭,“現在也不喜歡,只是必須去。”

姜毓寧揉揉腦袋,哦了一聲。

沈讓察覺到她情緒不對,問:“怎麽了?”

姜毓寧其實是想到了上次見到邱家姑娘的事,她有心想問,又怕沈讓會覺得自己小氣,就不願意說,於是故意裝傻道:“什麽怎麽了?我沒怎麽啊。”

沈讓蹙起眉,看著小姑娘故意偏過去的側臉,發現自己現在是越來越摸不透她的心思了。

從前,他一離京就是幾個月,甚至一年,回來之後,姜毓寧對他依舊親近,甚至恨不得吃飯睡覺都黏在他的懷裏。

可是現在,寧寧離開她也才一個月不到,雖然依舊和他很親近,卻好像隔著什麽似的,明顯有了自己的小心思。

難不成,真的像竹葉說的,她有了心上人?

連方才在面對建昭帝時,都能淡然依舊的沈讓,這會兒竟有一瞬間的不自信。

因為他清晰地意識到,自己和寧寧之間,有了一層間隙。

雖然現在那間隙還很窄,可是如今兩人分處兩地,他雖然對寧寧的一切都盡在掌握,卻仍舊不放心。

不該將她推開的,沈讓不禁想道。

但事情已經發生,後悔已經來不及,他要想辦法補救。

雖然不能及時將寧寧接回來,至少也要讓她和自己隨時都能見面。

淮王府是不行的,現在的淮王府本就有很多人盯著,今日宮宴後,只怕要成了更多人的靶子,他不能讓寧寧陷入危險之中。

如意樓一次兩次可以,次數多了,只怕也會教人盯上,他不能拿寧寧的安全冒險。

姜毓寧故意背對著沈讓,其實是像等他來哄一哄自己,然後自己就能順勢把話問出口。

卻沒想到他寧可坐在那發呆,都不來哄她,姜毓寧這下是真的有些不高興了。

她從前每天都能見到沈讓,就算見不到他,也每個月都能收到他的信和禮物,可是現在,她幾乎是單方面和他失去了聯系。

想要見他,甚至還要通過竹葉。

就連他有了未婚妻的事,都是從二姐姐的口中聽說的。

明明,她才是和哥哥最親近的人,可是為什麽,現在變了。

哥哥為什麽不能只對自己一個人好呢?

她不高興,低垂著腦袋去揪自己的裙角。

沈讓回過神,看到小姑娘蔫頭耷腦的樣子,心下更是一緊。

他伸出長腿,搭在姜毓寧座下的椅子上,腳腕往回一勾,連人和椅子一起拉到了跟前,姜毓寧搖晃著栽到他懷裏,沈讓扶著她肩膀怕她摔倒,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臉蛋。

姜毓寧皮膚白,又嬌嫩,沈讓輕輕一按,就在上面留下一道清晰的指痕。

看著小姑娘身上浮現出自己留下的痕跡,沈讓心情稍愉,他並起兩指,輕捧住她的小臉,問:“怎麽又不高興了?是不是姜家有人欺負你?還是剛才那個卓霖?”

“寧寧,告訴哥哥,哥哥替你做主。”

他自認為自己語氣足夠溫柔,可沒想到,姜毓寧聽完,哇得一下就哭了,她捂著臉埋進沈讓的懷裏,一副不願見人的樣子。

“到底怎麽了?寧寧。”沈讓被她嚇了一跳,急道,“告訴哥哥。”

聽著他的安慰,姜毓寧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
她悶著頭,感受著身前的溫度,覺得自己真的好壞。

哥哥對她那麽好,她應該感恩,應該報答,卻自私地想要占據他全部的好。

姜毓寧嗚嗚嗚的想,這個世界上都沒有比她再壞的姑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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